窗外的光被盛夏的枝叶筛得零碎,斑斓地落在旧地板上,像晃动不定的水纹。 陈夏坐在窗台上,膝盖抱着下巴,一条长腿蜷着,另一条垂在半空中轻轻晃着。 风从蝉鸣喧嚣的午后吹进来,带着盛夏的燥热和一点点刚剪过树木的气味。 陈夏的卧室在二楼,阳光正好能照进来——但她从不拉开窗帘太多,只留一道缝,让光线像某种偷偷摸摸的东西,悄悄探进来。 她不喜欢太明亮的东西。 楼下隐约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,还有那个女人轻声哼歌的调子,细细柔柔地像是一根羽毛掠过耳膜,痒痒的,不真切,却又揪人。 陈夏偏了偏头,朝窗外望了一眼,又慢慢收回视线。 她在等,但不知道在等什么。 那是她名义上的母亲,阮枝。 陈夏在心里这么称呼她时,总觉得别扭,像是吞进一口没嚼碎的柠檬皮,涩得发苦。 她从不叫她“妈”,也不愿意在父亲面前承认这个女人在家中的位置。她与父亲没有领证,就算他们有了法律承认的关系,她也不会叫这个女人“妈”。 可她无法忽视她的存在。 阮枝就像一株生长缓慢却顽强的植物,悄无声息地攀上她的生活。 陈夏记得第一次见她,是在那个闷热得发黏的夏天。父亲不耐烦地招呼她下楼,说了句:“这是阮枝,以后她住这。” 她站在楼梯的最后一阶,盯着那个穿着白裙的女人,像是在看一幅风格突兀的油画——那人笑得很轻,眼角带着细细的纹路,一双手漂亮得像会弹钢琴。 她冲她伸出手,说:“你好,夏夏。” 陈夏没有回应。 陈建川带她回来时,阮枝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裙,腰间束得紧,领口扣子开到第三颗。 她坐下时腿叠在一起,从裙摆中露出一段光裸的大腿,皮肤细腻得像未晒过太阳的牛奶。 陈夏那天破了自己从不抽烟的底线,在阳台上抽了一支烟,把烟灰弹进一株盆栽里。那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绿萝。 她想烧了它。 可陈夏没有。 她只是看着玻璃映出自己的脸——青涩、愤怒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