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静默默打了一盆水,木然地一点点洗掉头发上粘连的血污。 很疼,但眼泪已经流干了。 太苦了。 人生在世,真的太苦了。 武静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,要受这三世轮回苦。 第一世愤愤抗争是苦。她身为庶女,不受爹娘重视。她不服,挑着时候大闹一通,揭破嫡母无为,手底下的庶女十七了还没定亲。场面闹得大,人人都盯着她,父亲为图官声亲自出手,终是保得她如愿嫁入高门,一时之风光让她喜悦,谁想求来的却是一碗色泽鲜亮的毒药。 她闹得这一通得罪了多少人,不说嫡母出身望族姻亲不计其数,只说家中有庶女的夫人,有一个算一个,谁不咬牙骂她。再有她这门亲事,女儿家的事,当爹的到底是看不透,表面上看着何等如意,却谁知婆母是个面甜心苦的毒辣人,惯会使手段膈应人,招数使在暗处,让人有苦说不出,丈夫立不起来,小姑子更是火上浇油。 她偏偏又是个直脾气,受了委屈不忍着,统统大吵大嚷得不饶人。又有前事,渐渐满京城传出恶名来,谁不说她刁钻可恶。小妾抬了一房又一房,她偶尔处置一个跋扈犯上的,便被指善妒,婆母生病她大着肚子侍奉,数日辛劳,实在困得睁不开眼,不知怎么熬药出了问题,小姑子闹着就要报官。 最后被迫下堂求去,惨淡收场时,竟是人人拍手称快,她怄得没两年就病逝了,死前无有一人探望,亲生的女儿被她最恨的一个姨娘抱走,她死不瞑目。 第二世,细细谋划是苦。这一回她生就玲珑手段,靠着自己的姨娘,千挑万选嫁给了江南的巨富,夫妻恩爱蜜里调油。谁料天有不测风云,走了数百次的路了,就在那一晚出了事。商船遭遇河匪,丈夫跳河生死不知,她与众丫鬟被匪盗掳走。她到底有几分胆色,咬牙忍受保得性命等来了剿匪的官兵。本以为是大难不死后福犹在,夫家却嫌她失了清白将她休弃,平日里声称将她爱若亲女的婆母看她如在看腌臜污秽,丈夫低着头大叹其气,说什么“早知如此拼着留下也要先勒死她,大家干净。” 她不觉得自己错了,不觉得她的命就这么不值钱,梗着脖子昂首挺胸离了夫门。姨娘气不过,求到娘家希望同为商贾的亲族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