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望夜,灯火喧嚣时候。 顺着雅间的雕花木窗往下望,街角巷陌人流攒动,遍地火树银花,细碎的烟粉飘荡在空气来,浑然好似山巅倾倒的雾气,鸣鼓聒天,燎炬照地。 小雪团儿安安静静地趴在木窗边,粉妆玉砌的,瓷白的小脸儿带着些病气,眼睛却睁得圆溜溜的,用沙漠里的甘泉养出来的黑葡萄一般,带着世间少有的纯粹与干净。 她看着街上热闹的场面,尤为好奇。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,小雪团儿的兄长不愿自己细心呵护的珍宝遭遇外面的风霜,故而并不常让她出街玩儿。 清清凉凉的嗓音落在耳边:“你且坐在窗边吹风,明日若是病情重了,又要喝许多苦药。” 小雪团儿气呼呼地转头,莹白小斗篷一甩一甩的,对上兄长凉凉的目光,气势又落了半截,奶声奶气的:“阿兄你别说话了,我仔细着呢。” 小雪团儿自认是个聪明姑娘,家门口的八街九巷都认得全,兄长却总担心有人拐她,不许她下去玩儿,平白把一个聪慧的小姑娘拘在茶楼里,雪团儿十分懊恼。 案几边的男人轻笑一声,不知道跟身边的侍从吩咐了些什么,随后是开门声,婢女鱼贯而入,甜腻的香气在雅间里散开。 小雪团儿鼻尖瓮动。 男人轻缓的嗓音落在雅间里,也不管小姑娘看没看见,清瘦的指节顺着瓷碟一个个点过去。 “翡翠圆子,蜂糖糕,凤卷酥,糖梨” 小雪团儿只觉得脚下生了针,灼烫灼烫的,让她恨不得赶紧挪步子,又舍不得街下的热闹,绞着眉头正犹豫着,却听见秦湫对左右随侍道:“既然小姐不喜欢,撤下去吧。” 雪团儿连忙从软榻上爬起来,踢踏踢踏闯入秦湫的怀里,扯了扯秦湫的冷绿袖摆,声音低低的:“别撤别撤,我喜欢的。” 小小的姑娘看不着热闹,垂头丧气的,像酥软的糯米卷,没骨头一样瘫在秦湫怀里,秦湫虚揽着她,捏着衣领把她提正了,教训道:“坐好。” 小雪团儿挣扎了两下,又倒在秦湫怀里。 秦湫没法子,只好由着她去,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,皱眉,点了身边的侍从又吩咐道:“把窗关了,再添些银碳。”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