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亡后,诸侯各踞一隅。五年前,南楚灭于南唐,从此臣附于周,沦为一方割据。 显德三年,南楚瑶碧湾。 楚地地势蜿蜒,峦嶂层叠,丘陵绵延,河塘云布。湾内,漫野的黄菟丝绕木疯长,多情的桃冢倾泻着最后的芳华。 三月桃花争吐蕊,林间蝶舞伴蜂飞,枝头杨柳垂新叶,布谷声声把我催。梳洗罢,携壶浆。鸡鸣破晓去插秧。春来水冷等闲度,祈求今夏稻花香。 天微亮,众人陆续下田。放眼望去,别处大多齐家出动,劳作之余,还叙着家常。而江家田里,唯有一对母女,两人寂寂无语,身上褪色的男衫缀着斑斓补丁。 女童稀疏枯黄的发丝沾了些泥,她挠腿时触及软绵,虽遇得多了,却还是忍不住啜泣。 妇人年不足四十,却银丝乍现。她以布条束发,满脸沟壑写尽岁月风霜。“哪里?” 江葇兮被风吹得发抖,听到奉氏的问责,她瑟缩着伸过腿,几道血痕滑落下来。 奉氏手起掌落,葇兮的雪腿乍现触目的掌印。待蚂蝗松了嘴,奉氏将其扯下来,甩进盛石灰的竹碗中。 葇兮挽起裤脚,小心检查别处。 “你爹死半年了,你嚎个什么劲!”妇人扭着脸,声音虽小,力度却是不小。 有人笑斥自家孩子,“鬼崽儿,看你投的这好胎!” 旁人纷纷侧目,当年,江奉宣中了贡举,众人恨得牙痒。如今,他们总算平衡了些。 葇兮听见细碎的笑声,撅了撅嘴,继续劳作。 “江家嫂子,又骂葇娘了呀!”隔壁田中的男人出声道。 他见这妇人动辄对女儿恶语,更甚拳脚相加。农家清苦,三岁下田的倒也不少,但如此辛勤却整天挨骂的只此一家。 女童时常干着活背文章,一旦少插了一株秧,妇人便骂遍江氏祖宗。他常暗暗叹息,有时想帮衬一二,那妇人总是拂了自己的好意。有时趁那妇人不在,他抢过葇娘的活计,“小小年纪,可别成了驼背,我来帮你。”葇娘坚拒,“郎公好心,我甚是感激,只是家母素有训诫,我便只能却了郎公的情。”男人心想,我若得此女,便是割肉卖血也使得。 奉氏闻言,头也不抬,翻眼暗骂,“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