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春雨过后,原本就只剩薄薄一层的冰雪彻底消融,光秃秃的土地长出嫩草,河边的细柳也冒了新芽。 一切都那么生机盎然。 安阮只穿了一件打满补丁,浆洗得发白的麻布衣,脚下的布鞋同样东补西缝,走动时脚后跟跟着往下坠,显然并不合脚。 一阵冷风拂过,安阮冻得瑟瑟发抖。他伛偻着腰,一边张嘴哈热气,一边搓着已经被冻得僵硬通红的手。 手掌渐渐的回了温,可刚暖和一点,指尖上的冻疮就又疼又痒,钻心的难受。 安阮叹了一口气,这回出门的时间太长,若是再不回去,少不了一顿毒打。 他不敢有半点怠慢,忍着疼重新提起装满湿漉漉衣裳的木桶,快步往家里赶。 一刻钟后,一间被竹篱笆围着的泥土屋出现在眼前。 穿着粗麻布衣,碎布盘发的中年妇人正站在院中,她插着腰,其中一只手还捏着一根擀面杖。 那正是安阮的后娘余氏。 哪怕是背对着,安阮也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。 脚下像是踩进了淤泥一般,每一步都走得越来越沉重,身体本能的因恐惧而轻轻发抖。 冷风猎猎,可心底的寒冷却更刺骨。 那名妇人回了头,倒三角眼,嘴唇很薄,颧骨凸起,整体面相看起来十分尖酸刻薄。 她眼一眼锁定了安阮,张口就骂:“你个泼皮小贱种去哪鬼混了?还知道回来!” 她眼底冒着火光,拿着擀面杖就气势冲冲的走了过来。 安阮下意识就把木桶放好,然后抱着头蹲下,蜷缩成一团。 他不敢反抗,更不敢为自己辩驳一句,因为那样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毒打。 余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安阮抖得越发厉害。 “娘……我错了。” 他手指扣紧了手臂,颤抖着双唇先示弱道了歉。 余氏眼神阴狠毒辣,手中的擀面杖已经提了起来。 安阮抱头背过身。 不知余氏是不是发了善心,意料之中的毒打并没有到来,只是拧着他耳朵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。 安阮疼得眼泪都掉了出来,下意识想去捂着耳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