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海一带风浪大,一下雨就潮湿得不行,堆在头顶的乌云阴沉沉的,天地一色的青黑昏沉,好像要把人一口吞了去。 晏星河扶了扶斗笠,黑纱裹着狂风上下翻飞,这见鬼的天气恐怕再有一柱香又要开始砸雨豆子,路边的贩夫走卒纷纷扛起挑子回家。 他撩开轻纱四下看了看,越靠近海岸,客栈酒楼就越少,大多是临海而居打渔为生的人家,顶着飘落的小雨又走了一段,远处灰蒙蒙的,好歹有一盏揽客的灯笼在风中飘摇。 “小二,来壶酒。” 佩剑放在角落的桌上,晏星河面对着窗户落了座。 过了饭点,这个时辰本来正应该清闲,奈何天公像憋着一口闷气,随时就要张口吐出一顿瓢泼大雨。 经过的路人都盯上了这家酒楼,一边瞅着天色一边打尖闲聊,店小二端茶递水忙得团团转,好容易排到窗边那位客人了,帕子抹着额头的热汗凑上来问,“哎,好嘞客官!久等了您!整点儿酒是吧?咱们这儿便宜的有黄酒米酒菊花酒,三文钱就能来一碗,您要想来个爽口些的,也有中原运来的竹叶青杜康酒,十文一碗!您看看喜欢哪个?” 黑纱被窗口灌进来的风雨吹动,粼粼似水波,晏星河摘下斗笠压在佩剑上,左手手腕一串铃铛轻响,细细碎碎,暗合了呼啸的风声。 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,晏星河瞥向店小二,“竹叶青,一坛,要冰镇的。” “……哎……哎……哎好嘞!一坛竹叶青!冰镇!”店小二朝厨房吆喝一声,别的客人招呼也没听见,搓了搓手,原地转了个圈儿,好像是准备去忙了。 挪了两步,他又转回来笑嘻嘻的拿帕子擦拭桌角,“客人,您不是咱芦苇镇本地人吧?我一瞧您这相貌气度,准儿是中原来的是不是?” 晏星河略略低头,看了眼被他擦得快要反光的桌子,“嗯。” “嘿嘿!我就知道,靠近东海这一带天天不是打雷就是下雨,十六岁的小姑娘手指头都要长褶子,哪儿能有公子您这种漂亮面相的人呢!”店小二浑然不觉,一边瞅着他,还在反复擦拭并不存在的灰尘,“公子您大老远跑来咱们这地儿,有什么事要忙呢?” 与不认识的人说上三句话,已经是晏星河此人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