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湿的牢房里泛着霉味,像捂了前年的烂草席。高处,巴掌大的小窗漏进点惨淡天光,勉强照亮角落。 云雀蹲坐在墙角,扯了扯身上灰扑扑的老头衣裳,假胡子歪了一半,露出她原本白皙的下巴。 她懊恼道:“就差一步,要是昨晚不贪那顿酒,眼下早该在官道上了!” 阿九盘腿坐在她旁边,老太太的粗布头巾松松垮垮地搭着,脸上画的皱纹被汗水晕开,混成脏兮兮的泥道子,滑稽又狼狈。 他叼着根枯草杆子在嘴里来回咂摸,听了这话,啐了一口:“那傻子装得可真像!瞧他那信誓旦旦说要娶你样子,眼里的泪花子都快掉下来了,谁知道一转头就报官!” 云雀一下下揪着枯草根,“我还当他真信了去,一个劲儿地问我‘银钱可还够’,我都没好意思多要那二十两……”话到这里,她自嘲地扯了下嘴角,“也是,成日泡在酒楼的浪荡子,能指望他有几分真心?” 阿九一把扯下粗布头巾,胡乱抹了把脸,显出底下十五六岁少年清亮的眉眼。 他盘腿往草堆上一歪,撞了下云雀的肩膀,“怕什么?咱们又不是头一回蹲大牢。”凑近些,压低声音,“咬死了是他自愿给的,实在不行,把藏在鞋底的那张银票吐出来,总能脱身。” 云雀没吭声,只抬头看向铁窗外那一小片灰蒙蒙的天。 京城三年,她和阿九扮过卖身葬父的孤女,演过寻亲未果的可怜人,可骗来的都是些散碎银子,总不够他二人安个家。 好不容易撞上个看得顺眼、出手又阔的。那人非但不占便宜,嘘寒问暖掏银子爽快,不过五日,竟还说娶她。原当是条肥鱼,心头甚至软了片刻……谁成想,临门一脚栽了跟头。 牢门“哐当”一声被推开。 一个膀大腰圆的衙差拎着水火棍晃悠着进来,靴底碾过潮湿的地面,溅起几星泥水。 “奉川来的?”他居高临下地睨着缩在墙角的两人,冷笑一声:“坑蒙拐骗的营生做到京城来了?胆儿挺肥啊!这回栽瓷实了吧?” 他抖了抖手里的文书,嗤道:“不仅姓名户籍是假的,连年纪都敢编?分明十九了,还骗三公子说十六,亏你说得出口!” 云雀一听,登时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