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知顾焱死讯那日是个大晴天。 江念棠正用缠金丝并州剪在府内后花园采摘新开的玫瑰花,满园的玫瑰绚丽夺目,红彤彤的一片染红了天。 时人以牡丹花为贵为尊,这满园玫瑰即便是从万里之外的滇南运来,途中耗费大量人力、物力、财力的上等货,也只配给江府大小姐放在泡澡的木桶里,上不得台面。 烈日当空,蝉鸣呦呦。江念棠不受外界打扰,目光专注将眼前玫瑰萼片下方一寸的幽绿色细茎,“咔嚓”一声剪下整个花头,轻轻放进旁边的笸箩中。 她手脚又快又稳,面前这一簇花几下被剪的所剩无几。 款步走到另一片花田前,刚拈起一支新花要摘,迎面看见江夫人身边的章嬷嬷朝她走来。 “章嬷嬷。”江念棠停下手中动作,笑吟吟打招呼:“今儿个什么风把您吹来了,太阳日头大,小心中暑,有什么事儿您吩咐下面人跑一趟,何苦自己受累。” 章嬷嬷含着笑在她面前站定,应和道:“还是棠小姐心疼老奴,我这番前来是传夫人的话,请您过去一趟。” 这称呼颇有几番讲究。江府小姐少爷众多,若以排行论,加上夭折陨落的得排到几十开外,再者不方便家里上了年纪的长辈对上号,于是改为以名称呼。 而家里唯一被称为江小姐的,是江母亲生的掌上明珠江盈丹。 江念棠心里咯噔一下,面上维持笑意,转手塞了个鼓鼓的缎面荷包过去:“嬷嬷可知是何事?” “是件大喜事。” 章嬷嬷接过东西拢进袖中,眼角扫过脚边堆满玫瑰花的藤篮,笑意漫上眼尾。 江念棠垂立在齐胸高的花荫旁,素纱宽袖用襻膊缚住,露出两只莹白如玉的小臂,纤纤玉指细长均匀,靠在糜艳的花瓣上宛如霜雪般炫白夺目。 可惜手的主人长相略显平凡,最多只能称得上清秀二字。 章嬷嬷视线上移,眼前人鬓发微微湿润,密不透风贴在脸颊上,发丝从额头至耳郭遮住她大半张脸,看不清轮廓,整个人显得有些小家子气,与稍微体面奴婢站在一起毫无违和感。 不过正因如此,她才至今没有婚配,一方面大小姐喜欢她推拿的手艺舍不得放人,另一方面江家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