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南天之际,长安城落了点微雨,接连一月都不曾放过半日的晴,灰蒙蒙的天笼罩着一层雨雾。 街上人影错落,放眼望去,尽是身披蓑衣,头戴斗笠的人,他们的脚步踏着积水,发出啧啧的声响,与淅淅沥沥的雨声奏成和鸣。 太傅府门前停靠着两辆骈车,府门上悬着的牌匾刻着“易府”二字,牌匾下站着正在话别的人。 “呜呜呜~星儿舍不得阿父,要不星儿在家等着阿父,阿娘带着阿姊和晟儿先去。” 出声呜咽的女子正是太傅家的千金易茗星,她双手环住父亲的胳膊,眼眶里满含不舍的泪。 她身旁站着的妇人也低声哽咽着,拿起绢帕沾了沾眼角的泪珠儿,劝慰道:“星儿听话,你阿父又不是不跟我们回江南,宫里的事务繁忙,他暂且走不开,等过个半月,他也就要跟着启程了。” 易太傅也舍不得这个小女儿,将其揽入怀中,轻轻拍抚着啜泣的人儿,额间的细纹蹙成了沟壑。 他一边安慰着小女儿,一边又对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大女儿易茗月嘱咐道:“月儿,你是懂事的大姑娘了,从长安回会稽这一路千里迢迢,你阿母一个人管不得那么全面,你帮忙照看着点。” 易茗月欠了欠身子,颔首应了声“是”,然后在父亲的眼神示意下,拉着不舍离家的妹妹坐上了骈车。 太傅的家眷悉数上了车,他们这一趟江南行不为了别的,是为易太傅逝去的母亲奔丧。 十几名婢女和小厮披蓑戴笠地跟在骈车后走着,雨靴踏在湿滑的青石板发出哒哒的声音。 几位婢女浅声交耳,低语着:“你瞧见没,矫情的二女公子又开始做戏了,也就家主信她。” “是啊,还是咱们大女公子端庄稳重,遇事不慌,还能帮着家主和夫人主持大局,你说她这么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公子怎么偏偏是个苦命的人儿?打小就没了生母,明明她才是太傅的嫡长女,怎么就让二女公子那种下等的鸠占了上等的雀巢呢?” 细雨渐停,淅沥的雨声越来越小,几位婢女的交谈声传到了车舆内,易茗星睁着一双狭长的凤眼瞪了瞪坐在她对面的易茗月。 “阿姊果然是个心狠无情之人,不仅遇事不慌,哪怕是生离死别也未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