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光杲杲,半面纱帐里宛如霞绮的玉兰缠枝纹绣毂纱衣,被这片明灿的灯光,照出了泛着琥珀光泽的血色。 纱帐内的身影,端凝而坐,屏息而待,衣袂无风垂落。 绿腰宴的中央,设有一方半径丈长的舞台,用汉白玉砌成,四角垂悬菱花灯,照得其间风物韶朗。 设宴的主人姓裴,名元谨,据说是江南吴地水乡来的商客。 裴家虽已没落,但此人却不俗。 大魏立国百年,国力蒸蒸日强,南面更是鱼米富盛,人杰地灵,这个裴郎君腰缠万贯,生得更是玉树临风。 据传闻里说是鹄峙鸾停,颇具风情。 不过今夜这戏台上的角儿,却不是他。 早在设宴之前,这位裴郎君便满长安铺陈了足足一月,用足了《登徒子好色赋》的噱头,主笔撰写自己的风流美貌,加之人确实生得秀逸,十分满足人们对于江南俊彦的刻板印象,遂一时声名大噪,也是有的。 只是这样一个人,却吟了一首曲,只听说道: 昔有佳人子,风流多妩媚。 一顾倾人城,再顾倾人国。 别说,词不在老,好用就行。 他这么一宣传,长安城的确也迅速给出了回馈。 不少人都是想对裴元谨曲中传唱的“佳人”一探究竟的。 长安城中名门淑女无数,但是从江南来的吴姬,却只有一些仕宦家族才能享有,若是有美人梳拢之夜的热闹可看,倒也不枉前来一觑。 裴元谨眼看宣传到位,便立即着手办了绿腰宴,打算在这场宴会上,将他的“佳人”推出去。 纱帐内的象牙胡床上,从堆叠金丝银线的红袖底下,露出两段亮白如霜的肌肤,白皙若腻的纤纤十指互相绞缠着,隐隐颤抖,泄露了主人的心绪不宁。 骆熹色耷拉下眼睫,耳朵里充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声,有人惊叹,有人不耻,有人戏谑,有人怜惜,评头论足,各怀心思。 长长的鸦睫垂落下来,缝隙渗透了烛光,宛如两把洒金的折扇。 未几,她突然翘起了嘴角,唇畔的笑容染了一丝嘲讽。 隔了一道朦胧的帘,但外间一切并未完全隔绝,人声鼎沸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