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,酥雨如针。 陆府角门停着的马车上下来披着蓑衣的车夫,他忙着摆放马凳。青衣的婢子撑着一把水墨油纸伞,先将行囊放入马车里,进去铺好褥子,又摆好火盆。 准备妥当,这才望向台阶下的娘子。 那是前陆府正夫人宋景,她瘦削的肩膀撑着件水红色的绣花斗篷,乌发被收起来,兔毛做的小帽将她整张脸包裹住。 此时,宋景如画的眉微微蹙起,挺翘的鼻头冻得发红。 檀娘于心不忍,这天落过雨,冷到骨头缝里。动起来还好,若是不动,那寒意就跟毫针般,直愣愣刺进皮肉,牙齿颤的说不出一句话。她一个健全人,搓手跺脚都驱散不了寒意,更别说宋娘子大病初愈。 倒是陆家不算苛刻,顾念宋娘子多年操劳,安置了不少银炭。车内烧的红火,暖洋洋的勾着她的懒筋。檀娘磨蹭了一会儿,捡了几块丢入手炉里,用鹿皮包好,转头要去送给宋景。 其实要檀娘说,夫人再怎么气,也不该接了休书。 娶郡主是形势所迫,主君喜欢的还是夫人。 春寒料峭,湿冷的天处处旋着风。 宋景缩了缩脖子,将身子藏进斗篷。 她有些茫然,穿过来才三天,她好像经历了一切。 三天前,她昏死在工作岗位,醒来就成了这副身体的主人。 原主是个贤妻良母,和陆玄年少夫妻,相互扶持。后来,陆玄登科,被朝云郡主瞧上,为了男人的官途,她自愿被休,即便此时的她怀了三个月的身孕。 孩子出生后,是个神童。 不到五岁,就得了陛下盛誉。 之后便是,认祖归宗的戏码。陆玄和原主纠纠缠缠,暗流涌动,死灰复燃。最终母凭子贵,成功把“不会下蛋”的朝云郡主逼得黑化,最后愤怒的她伙同最大反派衮王逼宫,失败后沦为教坊司奴婢,下场凄凉。 想到这,宋景打了个寒颤。 她抬起头,有点无奈。 真是好大一盆狗血。 男主为了权势,甘愿娶郡主。把人得到手,又不好好对待。因为无法生育,又找回了原主。拎不清的原主傻乎乎上套,觉得自己的敌人就是抢陆玄的朝云郡主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