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神住在最远的山上,是极寒之地,就像她本人,是极寒的性子。 我在极寒之地萌芽,正好打破山神曾经享受的寂静。 她站在冰雪之上,逆着皎洁的月光,高挑的身影镀了一层银边。 她说这是这山上第一株小草,要是能活过这个冬天就给我取个名字。 我说,我是雪莲,不是小草。 她斜斜望了我一眼,没说话,但我偏从她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读出了点别的意思来。 我生在雪化成冰的间隙,正在黑夜与黎明交接的时刻,抬头看到第一缕朝阳,和着逐渐黯淡的月光,飘飘然落在离去的山神裙角,冰白的裙染上金黄,是未来无可避免的趋势。 自从萌芽以来,她没来看过我,我立在山巅巅,雨夹雪的风有点冷,就连雪莲也会觉得冷。 短暂冬天一晃而过,白天变长了,夜晚变短了,但山依旧是白色的,冰雪没有一点融化的迹象。 第二次见到山神,她还是穿着长长的白色纱裙,在新春第一个黎明。 那天风很大,我摇摇晃晃地玩着自己的叶子,她就站在我身后。 她笔直站着,没蹲下来,淡淡地说:“活过了冬天,那就叫小草吧。” 我怀疑她并没有认真想要给我取名字,我说我是雪莲,气急败坏地说。 她说:“我知道。” 她轻轻看我一眼,语气很平淡,那双眼里没有波澜,却又总能让我猜到她心里的想法。 她的意思是,雪莲就不能叫小草?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。 然后我就拥有了一个名字,小草。 小草的含义是坚韧不拔,是她对我的鼓励期待,也是她对我坚强挺过寒冬,努力要在这片冰天雪地上开放的不屈意志的认同。 我是这么猜测的,她却淡淡说,你想多了。 那时候山上迎来了第二个冬天,她盘腿坐在我旁边,我还是一颗白色的小草,摇摇晃晃借着风想要往她身上靠。 她离我不近不远,我也离她不近不远。 风势尚小,我碰不到她雪白色的裙角,只能没话找话,晃悠着短短的叶子说,你这里光秃秃的,很无趣诶。 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