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几时了?” “子时将至,快些。” 七月十五,至阴之日。 嵇山半山处,几辆裹着白布的槛车正沿着山路前行,车中重物摩擦碰撞,传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。 前路忽遇尖锐石块,车辆颠簸时,白布堪堪露出一角,向里看去,车中竟挤得满满当当,男女老少皆有,全是活人。 赵禧走在车列最前方,脖上拴着一条绳,绳子另一端被骑在马上的公子握在手中,他战战兢兢地走,回头试探地问道:“各位爷,前面就是地宫了,不能再走了啊!那里有妖怪啊!” 马上公子听若未闻,他轻蔑一笑,勒紧手中绳索,赵禧喉头一涩,翻起了白眼,强烈的求生欲使得他伸手去抠那绳圈:“不……不敢……不敢了!放过我放过我吧!” 公子哈哈大笑,玩够了,松了绳索,赵禧干咳着,贪婪地张大口呼吸几下,泪花大朵大朵地落,还是挤出笑搓了搓手谢过各位爷,又在前带起路。 大起大落对他来说,莫过于此。 这赵禧本就是市井无赖,今日在赌坊里捞了些小钱,一时兴意冲昏了头,胡吃胡喝了一通,便不知怎地醉醺醺地晃悠到嵇山来了。若是没有进赌坊,许还遇不到身后这些个夺命阎罗。 赵禧又悔又恨,再往前走了些路,望了望地下,远远看到了一处枯涸池子中的累累白骨,他腿一软,跪倒地上哀求:“各位爷,真的不能再走了啊,我会死的我会死的啊!”他四肢均瘫在地上,扑腾着爬开了些,神情癫狂,“下面是炼渊池,这里已是地宫了!我把你们带到了,放……放我走吧!” 握着绳索的公子与同行人对视一番,露出兴味,松开了手。赵禧跪地拜谢,抖索着腿跑了几步,经过槛车时,一道白光迎着他而来,赵禧未能看清是何物,已经被劈成了两半。 血溅射在四周,车马人群中爆出一阵欢笑,方才握绳的公子收了剑,复又骑到马背上,这时,他身后有一人喊道:“杜兄,这样未免太残忍了些吧!” 杜释奴嗤笑一声,冷声嘲讽:“方二公子入了道门竟变的如此怯弱无能。” “你!”方公子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,可他确如杜释奴所言般软弱,见到血时心里就打起退堂鼓,想着...